【老來多健忘】
那晚,是朋友一位親戚來告訴,祖父的睡覺一位表妹去世了。
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,故事祖父已經霍然站起:“死了?哄女怎么會?怎么會?”驀然覺得了自己的失態,旋身回房。朋友家人盡皆偷笑。睡覺
于是故事那夜,他便知道了,哄女祖父與表妹青梅竹馬的朋友童年,情竇初開的睡覺年少,帶著表妹私奔6個月的故事石破天驚。到最后,哄女他們還是朋友被找回,表妹被遠嫁,睡覺祖父仍然不得不接受指腹的姻緣。
而這些,都已經是60年前的事了。
來人是請祖父參加葬禮的。第二天早上,父親想去和祖父商量的時候,祖父卻已經練太極去了,房門洞開,桌上薄薄一張紙,上面墨色淡淡的5個字:“老來多健忘。”
既然祖父已經淡忘,那又何必幫他想起,父親便回絕了來人,從此家中不提此事。
祖父過世的時候他已上大學,主修中文,大二時在圖書館里看白居易全集,正看得意興索然。突然,仿佛驚雷般的一瞬,他看到了祖父當年寫下的那句詩,而那句詩的全貌是:“老來多健忘,惟不忘相思。”
他僵在當地:竟然會是如此。原來祖父一直記得,60歲的煙塵歲月抵不過初戀女子的一抹笑容,讓祖父在余生的每一寸光陰里深深銘記。而愛情究竟是什么,竟讓80歲的老人仍然在剎那間動容,忘了時光的遠走,只以為是紅顏彈指老?
應該是身為人父和家長的尊嚴讓祖父不能明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吧?當祖父寫下那句詩的時候,他會是多么地希望他的兒孫能夠讀懂,今日,他終于懂得,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。
他只能,在心中一遍遍念著:“老來多健忘,惟不忘相思。”好像是念給天上的祖父聽。
【自此分別】
自此分別,自此分別,他終于轉過身去,不能再多看她一眼,他不知道,這將是他與她最后一次相見。他更不會知道,六個月之后,在日本,當他在深夜驚醒,會看見一堵墻正向他倒來。他們說一剎那是一秒鐘的360分之一,那么就是一剎那吧,由生至死。由生至死的一剎那,他想起父母家人,所有未完成的心愿,而他最后的想起,是她。那堵墻轟然倒下,想她,成為永遠。
而她更不會知道,三年以后,她會看到那一張報紙。她的無名指上已有窄窄一圈金戒,正與新婚的夫君一起裝修新房。一手替新郎扶著凳子,忍不住偏頭去看地上接油漆斑點用的舊報紙。那報紙舊得發黃發脆,油漆斑點里透出幾個字“神戶大劫難”。她的眼光突然定住了,她看見他的名字,他的名字在遇難華人的名單里。她看一遍,又看一遍,是他,他的名字,她永遠不會忘記的他的名字。又是一滴油漆落下來,糊住他的名字,從沒有一刻,她更想號啕大哭,也從沒有一刻,她更明白自己不能哭。
此刻,六月年輕的陽光在他們頭上,操場上熙熙攘攘,全是準備揮別大學時光,各奔前程的畢業生們。今天是個畢業天,畢業天是個分別天。每一個人都以為,這只不過是年少時節的一次分別罷了。
每一個人都以為。
【玫瑰刺】
他的父母都是有名的園藝師,種得一手好玫瑰。他從小種花,喜歡玫瑰。大學讀的是園藝專業,后來擁有全市最美麗的花店。
遇見她,是在一家叫夜來香的迪廳。她是迪廳的領舞,穿性感的衣服,眼神專注。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站起來欲走。突然一陣喧鬧,一位被酒精撩撥得失態的客人突然跳上迪臺抱住了她。她頓時花容失色。迪廳有些混亂,迷亂的笑聲尖叫聲充斥著……
事情過后,她不忘禮貌地向大家鞠躬,但眼角有未擦干凈的淚珠。一陣從未有過的心痛突然涌上他的心頭,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安慰她。看到桌上,擺著一束玫瑰,于是從中抽出一枝,微笑著遞給她。她顯然有些吃驚。但還是接過了玫瑰。突然,她“哎喲”輕叫一聲,手指被枝桿上的刺扎著了,血從白皙的指上流出。他不知所措,連聲道歉: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她把手指放到嘴里輕吮了幾下,淡淡地搖了搖頭。
他愛上了她,凌晨一兩點,她下班,他會帶她去吃宵夜,送她一束玫瑰,并且事先把每一株玫瑰上的刺全部清除干凈。她接過他的玫瑰,幽幽呢喃:“其實沒有必要拔掉玫瑰的刺,拔了刺的玫瑰已經不是玫瑰……”
認識半年多,他帶她去見父母,他的父母很喜歡她。他的母親問她的工作,他搶著說她是辦公室白領,母親滿意地笑了。
再后來,他要她辭職,說他完全可以養她。她不愿意,告訴他自己喜歡這個工作,喜歡花自己掙的錢。他第一次向她發火。她不鬧了,盯著他看了好久,轉身出門。
她再也沒有回來。一年后,他收到她的e-mail:……每一朵玫瑰都有刺,正如每個人的性格中都會有別人不能接受的部分,愛護一朵玫瑰并不是要把它的刺全部根除,而是應該學會如何不被玫瑰的刺刺傷……
自己愛了這么久的玫瑰,卻沒有懂玫瑰。他突然捂著臉,放聲大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