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在“一對一”上課的感人時候,姚立也還是情故垂著頭,雙肩起伏,事痛搖晃,母親一只手扣在桌上,感人“篤篤篤”地敲,情故是事痛節拍。
我感覺異常,就停下來,感人點燃一支煙,情故抽著。事痛
“老師,母親能給我一支煙么?感人”半晌,他抬起頭問。情故
我想起聞一多,事痛就遞給他一支,并把打火機推過去。
他的頭埋在煙霧中。
使勁抽完最后一口,他抬起頭來,看定我的眼睛,說:“老師,有一個人被迫吞下三個過濾嘴,您信么?”
我詫異地看著他。
他接著說:“有一個人被迫做一百個俯臥撐,做不動了就挨皮鞭,您信么?”
“你是說……”
“對,就是我。”
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,這個看上去白皙文弱的高三生竟會有如此一段經歷:
早在他念初中的時候,由于太“猴”,又天生跟讀書“有仇”,父親斷然決定,送他到重慶的一所行走學校,“先壓壓猴性再說”。殊不知,這個對外宣傳“疏導心理,勵志成長”、“為迷途孩子尋回心靈家園”的行走學校,竟有集中營性質。姚立剛一進去就挨了一頓暴打。“班主任”領他到宿舍后,說一句“我20分鐘后來”就走了,接著進來三個“老生”,目光鐵冷,其中一個猛然用黑塑料袋蒙住他的頭,然后……
姚立至今都是憂郁的。只要一到休息時間,他就立馬戴上耳機,聽著音樂,跳起舞來。當然不是真跳,而是小幅度地跳,不過是東指一下,西指一下,比劃而已。但他是那樣專注,那樣投入,沒有人提醒,他大概會跳一整天呢。我疑心他將音樂當屏障,借此將現實世界一股腦兒地推擋開去。
又有一回,我們正研究一道高考模擬題,好好的,他忽然大叫一聲,把我嚇了一跳,也引得別室的人探頭來看了一下,見沒事,又縮頭走了。
“怎么了?”我小聲問。
他不說話。
我自己也曾有過憂郁時期。那時候,一切看上去都好好的,但忽然會有一個念頭或(生活)片斷襲來,使人心里一悚。那感覺,針刺一般,甭提有多難受了。我把自己的這種感受講給姚立聽,是希望他能將心里的隱痛傾訴出來。果然,他又說了一些事。
姚立在重慶“集中營”呆了一年。媽媽了解內幕后,淚水漣漣。休學,回深,他又進了一所私立學校。這時的姚立,用他自己的話說,是有一種反社會人格了,簡言之,就是看見電線桿都想踹一腳。成績?上課就是聽天書。他跟鄰座說,將來不如做和尚算了,但鄰座說現在做和尚也得考試,這就讓他眼前一黑。誰說時間是財富?在他看來,時間是一條漫長的河,他快游不動了。他甚至覺得,課本知識像黑社會一樣,綁架了他的人生。而父親,父親不就是“幫兇”嗎?有天早晨該起床上學了,他覺得頭昏沉沉的,有點溫熱,就多躺了一會兒,父親闖進來,不問青紅皂白勒令他起床,“滾到學校去”。他正想辯解,父親飛起一腳,把穿衣柜踢了一個洞,這個洞現在都還沒有補。
從那一次起,姚立心一鐵,休學整整一年。
講過這件往事后的第二個星期,或是第三個星期,我不太記得了,總之姚立的精神好像一下好了很多。上課時肩不晃、手不敲,下課也不再跳“抽筋舞”,不知那舞叫不叫“抽筋舞”。我猜,是不是新近來了個漂亮女生的緣故呢?有一次,他隔著幾張桌子,請女生將窗臺上的礦泉水拿過來,女生問:“憑什么呀?”姚立說:“憑……我說‘我愛你’行嗎?‘我愛你’還不拿嗎?”那女生哈哈大笑,就真的把礦泉水遞了過來。
我欣慰地想:事情正在起變化。
豈料當天晚上接到姚立母親的電話,說:姚立出走了。
我們約定半小時后在紅番區麥當勞見面。這是一位衣著考究、舉止高雅的女性,但一說到兒子,她的眼眶就紅起來,恢復成一個普通母親。通過她的講述,姚立的故事得以繼續:
姚立休學一年后,她一再給兒子做工作,書還是要讀,但可以有選擇地讀,他喜歡唱歌,可以到高中修音樂特長。姚立開始斷然拒絕,后來問了一句:“不還是要考數學嗎?”她一聽,有門兒。趕緊解釋:她問過數學老師了,像他這種情況,用不著上數學課,但可以背一些題目,到時“照葫蘆畫瓢”,保30分沒有問題。又過了一段時間,姚立到底同意不再“宅”著了,去上學。好不容易到今天,臨近高考了,哪知他父親……
事情是這樣:吃過晚飯,姚立照例戴著耳機,跳起舞來。他父親說一句:“這都什么時候了?”姚立沒有聽見。他父親忽然跑上去,奪過他的手機,朝地上使勁一摔,手機碎了,同時碎掉的還有做母親的心。她憤怒丈夫的粗暴,更擔憂兒子的自尊,兒子把自己反鎖在臥室,死活不出來。丈夫也氣呼呼地出門了。后來,她接了一個電話再去看兒子,門開著,但兒子不見了,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: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嗎?別找我。
臨了,母親說:“我知道孩子信任您。要是孩子與您聯系……”
我說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果然,第二天一大早,我接到一條手機信息,是姚立發來的:“老師,這是用我同學的手機發的。請轉告我媽媽,我會按時參加高考的。”
我立即打電話將這個喜訊告訴姚立媽媽,她聽完,竟放聲大哭起來。那一瞬間,哭聲淹沒了我所有的思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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