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重山
柳暗花明春事深。小重析小闌紅芍藥，山柳事深釋翻已抽簪。暗花雨余風(fēng)軟碎鳴禽。明春遲遲日，章良猶帶一分陰。詞注
往事莫沉吟。譯賞身閑時序好，小重析且登臨。山柳事深釋翻舊游無處不堪尋。暗花無尋處，明春惟有少年心。章良
作品注釋
⑴詞牌名，詞注又名《小重山令》。譯賞《金奩集》入“雙調(diào)”。小重析唐人例用以寫“宮怨”，故其調(diào)悲。五十八字，前后片各四平韻。
⑵春事：春色，春意。
⑶闌：同“欄”。
⑸簪：婦女插鬢的針形首飾，這里形容纖細的花芽。
⑷芍藥：別名將離、離草，屬虎耳草目，毛茛科芍藥屬多年生草本花卉。芍藥被人們譽為“花仙”和“花相”，且被列為“六大名花”之一，又被稱為“五月花神”，因自古就作為愛情之花。
⑹風(fēng)軟碎鳴禽：用杜荀鶴《春宮怨》：“風(fēng)暖鳥聲碎”的詩句。碎，鳥鳴聲細碎。
⑺.遲遲：和緩的樣子。
⑻一分陰：天上少許烏云，一點點陰。
⑼沉吟：深深的思念
⑽時序：節(jié)候；時節(jié)。
⑾登臨：登山臨水。也指游覽。
⑿舊游：昔日游覽的地方。
⒀不堪：不可；不能。
作品譯文
柳色春花明麗清新，春意已深。小花欄里的紅芍藥，已經(jīng)露出了尖尖的小小花苞，如同美人頭上的美麗飾物。雨后的春風(fēng)，更顯得溫柔輕盈，到處響著各種鳥雀宛囀的迎接春天的歌聲。太陽緩緩升起，晴空中尚有一點烏云。
以往的事情，再也不必回顧思索。趁著美好的春景，趕快去大好河山好好游覽。舊日游玩過的跡印，如今處處都可找尋。但無處可尋的，就是一顆少年時的心。
作品鑒賞
這首詞所寫的，可能并非詞人日常家居的情景，似乎是在他鄉(xiāng)做官多年，終于久游歸來，或者少年時曾在某地生活過，而此時又親至其地，重尋舊跡。
“小闌”兩句，畫出那小闌干圍著的花圃，紅芍藥長得枝葉繁茂，花兒已經(jīng)含苞，好似一支支玉簪，這亦即是晁補之筆下所描寫的春末夏初的景象，“春回常恨尋無路，試向我、小園徐步。一欄紅藥，倚風(fēng)含露，春自未曾歸去。”（《金鳳鉤》）“雨余”句寫風(fēng)聲，鳥鳴聲，用杜荀鶴《春宮怨》詩意：“風(fēng)暖鳥聲碎，日高花影重。”正當(dāng)雨后初晴，風(fēng)軟煙淡，空氣溫潤和暖。“秦觀詞亦有“花影亂，鶯聲碎”之句。鳴聲隨暖風(fēng)送入耳際，似挽留、似惋惜，真是“留春不住，費盡鶯兒語。”這里寫出春將逝去而光陰猶足可流連。“遲遲日”兩句，點明季節(jié)特征，是白晝漸長，日影闌珊，即所謂“春欲盡，日遲遲。”“一分陰”，言偶有浮云，瞬即消逝。“猶帶”兩字，使語氣顯得宛轉(zhuǎn)，對春欲盡不無悵觸而情調(diào)并不低沉。季節(jié)正當(dāng)春深，又值雨后。柳暗花明，花欄里的紅芍藥抽出了尖尖的花苞（其狀如簪）。這不光由于季節(jié)的原因，也由于雨水的滋潤。“雨余”二字，雖然到第四句才點出，但這一因素，實際上貫串著整個景物描寫。由于春雨之后，天氣穩(wěn)定，風(fēng)和日麗，鳥雀喚晴，鳴聲也格外歡快。一個“碎”字，見出鳥雀聲紛繁，乃至多樣。春日遲遲，由春入夏，白天越來越長。而濕潤的春天，總愛播陰弄晴，“猶帶一分陰”，正顯出春天雨后景色的嫵媚。總之，詞人抓住春深和雨后的特點，寫出眼前風(fēng)物的令人流連忘返。
換頭“往事莫沉吟”，起得很陡，從心理過程看，它是經(jīng)過一番盤旋周折才吐出的。“莫沉吟”，正見作者面臨舊游之地對往事有過一番沉吟，但又努力加以排遣，用“身閑時序好”勸自己登臨游賞。“時序好”，并非寬慰自己的泛泛之詞，從上片寫景中，已顯示了這一點。“舊游”三句，語意忽又一轉(zhuǎn)，寫登臨以后觸景傷神，心情轉(zhuǎn)向惆悵。劉過《唐多令》結(jié)末有云：“欲買桂花同載酒，終不似、少年游。”是說美景當(dāng)前，載酒泛舟江上，但已無法回復(fù)到昔日同舟游樂的心情，李攀龍云其“因黃鶴樓再游而追憶故人不在，遂舉目有江上之感，詞意何等凄愴。”與之相較，本詞末尾雖亦寫今昔之感，卻不用直敘而用深一層寫法，先說舊地風(fēng)光，歷歷可尋，但仍悵然若有所失，所尋求的究竟是什么，“惟有”兩字一轉(zhuǎn)指出縱使風(fēng)景不殊，但年少登臨時那種豪情壯懷，卻已隨流光而消逝，無從尋覓。放眼四望，春光將盡，不禁百感交集，如今國事日非，雖欲有所作為而不可能。
詞所表現(xiàn)的情緒是復(fù)雜的。年光流逝，故地重游之時，在一切都可以復(fù)尋、都依稀如往日的情況下，突出地感到失去了少年時那種心境，詞人自不能免于沉吟乃至惆悵。但少年時代是人生最富有朝氣、心境最為歡樂的時代，那種或是拏云般的少年之志，或是充滿著幸福憧憬的少年式的幻想，在人一生中只須稍一回首，總要使自己受到某種激發(fā)鼓舞。人生老大，深情地回首往昔，想重尋那一顆少年心，這里又不能說不帶有某種少年情緒的余波和回漩，乃至對于老大之后，失去少年心境的不甘，不滿。“回來吧，少年心！”詞人茫然若失之際，在潛意識里似乎有這種呼喚。可以說，詞人的情緒應(yīng)該是既有感恨，又不無追求，盡管他知道這種追求是不會有著落的。
詞的上片寫春深雨后的環(huán)境氣氛，切合人到中年后復(fù)雜的心境意緒，它令人賞心悅目，也容易惹起人感恨。換頭“往事莫沉吟”，對于上片寫景來說，宕出很遠。而次句“身閑時序好”，又轉(zhuǎn)過來承接了上片關(guān)于景物時序的描寫，把對于往事的沉吟排遣開了。
“舊游無處不堪尋”，見出登臨尋訪，客觀環(huán)境并沒有惹人不愉快之處，但語中卻帶出“舊游”二字，再次落到“往事”上。“無尋處，唯有少年心”，“無尋處”，三字重疊，以承為轉(zhuǎn)，并且大大加強了轉(zhuǎn)折的力量。過去的人生軌跡雖然還能找到，但少年時代那種天真爛漫的活潑之心已無法找到，找得到的東西反而增添，找不到東西的悵惘之情，使讀者也不免感慨萬分。詞就這樣一次次地鋪展開來，又一次次地收轉(zhuǎn)回來，使詩詞既有氣勢，又把作者通過寫詞表達的忠情逐步深化了。
詞牌簡介
小重山：是詞牌名，又稱小重山一名《小沖山》、《柳色新》、《小重山令》。唐人常用此調(diào)寫宮女幽怨。《詞譜》以薛昭蘊詞為正體。五十八字。上下片各四句，四平韻。換頭句較上片起句少二字，其余各句上下片均同。另有五十七字、六十字兩體，是變格。雙調(diào)，上片六句，押四平韻，三十字；下片六句，押四平韻，二十八字。共五十八字。也可押入聲韻。
作品格律
作品定格
[平]仄平平[仄]仄平，[平]平平仄仄、仄平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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